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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 我們結婚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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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一個下雪天。

爆豪勝己像往常一樣結束了一天的工作,填好日報,然後離開了爆心地事務所,照例去商店街的燈矢甜甜圈店買了一份草莓甜甜圈。

“爆心地先生,祝你今天愉快。”

這家只有一個店主兼店員的甜甜圈店正是赤澤純開的,半年前她從爆心地事務所離職之後,和家裏斷絕了來往,在爆豪勝己的幫助下,開了這家小店。

小店帶一個二層的小閣樓,只做外帶,不做堂食。赤澤純平時在一樓做甜甜圈,吃住都在二樓,因而店面雖然很小,但因為她足夠勤快加上她的甜甜圈便宜又好吃,生意還算不錯,只用了三個月就還清了爆豪勝己借給她開店用的錢。

“嗯。”爆豪勝己點了點頭,付了錢。赤澤純特意往袋子裏放了一朵紙花,問:“先生,你最近還好嗎?”

“就那樣吧。”

爆豪勝己覺得自己的生活並沒有什麽變化,雖然在別人看來,他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。

半年前在綠谷滿出事之前,他的事務所也被襲擊遭受了劫難。最得力的助手西島也暗中投靠了敵聯盟——雖然事後證明他並不是真心投靠,而是為了騙取敵聯盟的信任,伺機將他們一網打盡,才會進去裏面當臥底,目的是為了幫他的兄長潮爆牛王報仇。

他騙過了很多英雄,卻沒有騙得過狡詐的荼毘,最終死在了荼毘的火焰之下。

鑒於西島的身份過於特殊,最終沒有報道出來。爆豪勝己試著聯系他的家裏人,發現他家裏已經沒什麽人了。

赤澤純在第一時間提出了辭職,決定回到老家。盡管爆豪勝己表示,發生那樣的事,不能怪她,她已經幫了很多忙了。但她表示自己實在無法在任何英雄的事務所工作下去了。

……怎麽可能還能工作下去呢。

她心想,如果再遇上那個人,她該怎麽辦呢?

她不想看到他殺人,也不想看他被英雄抓住——以他的重罪,被抓住的話,基本就是死刑。

爆豪勝己沒強求,問及她今後的打算。她挺迷茫的。父母和弟弟壓根不把她當人看,在她被抓期間,也只是發郵件過來催她打錢給家裏。甚至在她被解救出來之後,從報紙上知道了這件事,還要求她去向爆心地事務所訛一筆精神損失費。

赤澤純忍無可忍,和家裏暫時斷絕了來往。她想到那個人跟她說過他小時候喜歡吃他媽媽買回來的甜甜圈,於是決定留在本地,開一間甜甜圈店,名字叫燈矢甜甜圈。

甜圈圈是無論英雄還是罪犯都可以擁有的東西。

爆豪勝己是這家店的常客,幾乎每隔兩天都會過來買一份。赤澤純知道他是買給綠谷滿的,每次都會在他的袋子裏插上一朵祈福的紙花。

“她情況怎麽樣了?”赤澤純又問。

“會好的。”爆豪勝己小心翼翼地將甜甜圈的袋子整理好,外面下了雪,他防止雪花落進去。

會好的就意味著還沒好。

“先生……”赤澤純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了。

爆豪勝己並不是需要安慰的人,他急著趕路,說了聲:“我先走了。”然後匆匆忙忙趕去了綠谷滿所在的醫院。

綠谷滿依然住在醫院裏,她多次被綠谷禦茶子帶回家裏,但第二天又會想方設法地回到醫院。

幾次這樣,就隨便她了。

同班同學都已經畢業了,唯獨她,還沒有拿到畢業證書,也沒有進入事務所工作。

她喜歡坐在白墻邊折她的紙鶴,這半年來,已經折了整整一病房的紙鶴,但她不許別人碰她的紙鶴,拿一只都不行。

綠谷出久和綠谷禦茶子忙完工作,都會過來醫院陪她,他們也買了大量的彩紙陪她折。

起初,綠谷滿是不搭理他們的。

但後來有一次看綠谷出久把紙鶴折錯了,終於忍不住罵道:“你這樣折不對。”

綠谷出久聽到她的聲音,激動地想要去抱住她,被她一巴掌掀翻了,但他認為那是一種進步,最起碼綠谷滿不會完全無視他了。

漸漸的他也不反對爆豪勝己和綠谷滿的事了。爆豪勝己所做的一切,他都看得到。有人在街頭看到爆豪勝己和綠谷滿在玩娃娃機,問起爆心地和人偶女兒的關系,爆豪勝己輕描淡寫一句“我們是男女朋友的關系”引發了一陣狂潮。

但這件事第二天就被另一條新聞擠下了頭條。

英雄界的超級新人柳千秋和山嶺女俠岳山優公開了男女朋友的關系,雙方的年紀差超過了爆心地和綠谷滿一大截。面對多方質疑和謾罵,山嶺女俠始終保持著調皮又不失禮貌的笑容:“秋秋對我很好,談戀愛什麽的跟年紀沒有必然關系吧,我們沒有違反任何一條法律哦,男方家長也沒什麽意見。嘴長在你們身上,你們愛說什麽就說什麽吧。”

綠谷出久看到這條新聞也是極為震驚,山嶺女俠都是他的前輩了,但柳千秋竟然……算了,連柳蓮二都沒有反對,他為什麽要覺得奇怪?

他想,要是綠谷滿能好起來,她和爆豪交往的事,他也不反對了。他願意為他們送上祝福。

畢竟外界那些質疑和反對的聲音,跟綠谷滿的幸福笑容相比,真的一點分量都沒有。

綠谷出久看到爆豪勝己過來醫院換班,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了,直接道了謝:“要辛苦你了,小勝。”

“假客氣什麽啊,笨蛋廢久。”爆豪勝己從袋子裏拿出一個甜甜圈扔了過去,“巡街的時候吃,別說我什麽都沒給你。”

兩人之間也終於叫回了原來的稱呼,原先的憤怒和尷尬被時間一筆帶過。

“餵,廢滿,你把窗戶開這麽大幹什麽?”

爆豪勝己拎著甜甜圈走進病房,“唰”的一下就把打開的玻璃窗關了起來。

正在看雪花的綠谷滿仰起臉,怒目而視:“你做什麽?不要影響我看雪花!”

“看什麽雪花?別把腦子凍壞了。”

“要你管!”

綠谷滿要去開窗戶,被爆豪勝己按住了手。

“來,給你看高級的煙花。”說著他將病房裏的燈關了,攤開了手。

房間裏變得漆黑一片,從他的手心裏蹦出一連串劈裏啪啦的小火花。

他在忽閃忽閃的火光裏,看著綠谷滿疑惑的表情。

他想起在她小的時候,時常央求他給她看小煙花。

很煩。這個小蘿蔔頭簡直煩死了。

把他威武強大的個性當成什麽了,還看小煙花!他每次拗不過只肯給她看一分鐘,多了就要揍她。

但現在,他想起那個時候的事,有些後悔沒有多給她看一會兒。

綠谷滿“啪”的一聲打開了墻壁上的開關,室內又恢覆了明亮。

她又轉頭去看窗外的雪花,手指虛扶在窗戶上。

“有什麽好看的?”他瞪著她說,“你還不如看看我。”

“你有什麽好看的?”綠谷滿瞥了他一眼,“一個老榴蓮頭。”

“你居然敢嫌我老!”

“你本來就已經很老了,你看你臉上都快有褶子了。”

“胡說!”爆豪勝己被氣得說不出話了,很想罵她,又怕把她罵哭。

綠谷滿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。

“你——”

爆豪勝己楞住了。

這是半年來,他第一次看到綠谷滿露出笑容。

綠谷滿笑了一會兒後不笑了,隔著玻璃窗看著外面的雪景。

“我記得夏天的時候,你帶我吃了冰淇淋,現在下雪了,已經是冬天了。”

爆豪說:“春秋兩季很短,冬天過去,很快就是夏天了。”

“是嗎?”

“不吃冰也有別的東西吃,你矯情什麽?”爆豪將裝有甜甜圈的袋子扔給了綠谷滿,“吃吧。”

綠谷滿打開袋子,翻出一個甜甜圈,咬了一口。

爆豪垂下眼睛,在心裏默默地松了一口氣。能進行正常交流是好的,只是她……忘了所有的事。

她不記得自己是誰,也不記得他是誰。有時候會管他叫大叔,有時候會叫他老榴蓮頭。

更多的時候叫他“餵”。

可盡管這樣,情況還是有好轉的。

最起碼她有了情緒上的起伏,意識也在逐漸蘇醒。

“已經是冬天了,我還是沒有想起我是誰。”綠谷滿啃著甜甜圈說,“我會不會永遠都想不起來。”

“……慢慢想唄。”

“大叔,我們以前是男女朋友嗎?”綠谷滿突然問道。“我看到手機上的新聞了,我們有點驚世駭俗呢,相差了二十歲還能走到一起。”

“什麽叫以前?”爆豪勝己糾正道,“現在也是。”他警惕地補充道:“你單方面解除是不算數的,老子不會承認的。”

“哦。”綠谷滿點點頭,她並沒有要解除關系的意思,“那女朋友應該去男朋友家做客吧,我想去你家看看,我還沒去過呢。”

爆豪勝己想起今天家裏會有爆豪光己和爆豪勝的朋友做客,帶她過去不合適,如果被別人問東問西,反而不利於她的恢覆。

爆豪勝己決定帶她去他買下的小公寓。

“帶你去可以,但是總要給我點禮物吧。”這個時候,他也學會了討價還價。

綠谷滿說:“你要什麽都可以,除了我的紙鶴。”

“誰要你的紙鶴!”爆豪勝己翻了個白眼,“我當然要其他的。”

“什麽?”

綠谷滿話音未落,唇上落下柔軟的一吻。

爆豪勝己只是輕輕地吻了她一下,然後就放開了她。

“這是我要的禮物。”他頗為得意地挑了挑眉。

綠谷滿呆呆地看著他,忽然說:“不對。”

“什麽不對?”爆豪伸出手指在她的眉心一戳,“不許質疑我。”

綠谷滿認真地說:“我看電視上別人這樣,都要把舌頭伸.到對方的嘴裏攪拌,你還沒有伸到我嘴裏攪拌呢?”

“笨蛋,那叫法式熱吻。”爆豪勝己努力解釋著這個名詞,雖然他很想這麽做,但是聽綠谷滿用攪拌這種詞一形容,還是很想吐。

綠谷滿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:“那我們也來個法式熱吻吧。”

“……不急。”

面對著這張沒有表情的臉,爆豪勝己有一點挫敗感,過去綠谷滿撲過來吻他的時候,臉上的熱烈和生動是毫不掩飾的。

“等你慢慢想起來,不用急。”他替綠谷滿戴好圍巾,“嘴又飛不走。”

“噢。”

外面的雪下得小了,兩人沒有撐傘,牽著手走在馬路上,十指相扣。

綠谷滿問題很多:“你家的房子大嗎?”

“老家的還挺大,我老爸老媽還了很多年的貸款。我現在帶你去的公寓是我自己全款買下的,沒有貸款要還了。”爆豪停了停,又說,“如果你以後想換,我們可以再換房子,我有存錢,只要不是大別墅,一般的房子我都能負擔得起。”

“那我要大別墅。”

“……不把天聊死,你難受麽?”

“哈哈哈哈騙你的,其實對我來說,住在哪裏都是一樣的。”綠谷滿湊過去摸爆豪的臉,“你的臉好紅好燙,是不好意思了嗎?因為買不起大別墅?”

“怎麽可能!”

“那你的臉為什麽這麽紅?”

“沒有!”

爆豪被她一鬧騰,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臉確實發燙,頭也昏昏沈沈的。

大概是感冒了吧,他心想。

到了他的公寓,綠谷滿在他打開門後就躥了進去,好奇地東張西望。

她一眼就被墻上的巨幅登山照吸引了。

“大叔,你年輕的時候還挺帥。”

爆豪對這個誇獎不是很滿意,皺眉道:“你什麽意思?難道我現在不帥了嗎?”

綠谷滿避而不答這個問題,指著另半面空白的墻問:“這裏為什麽沒東西,是留白嗎?”

爆豪眼神一頓,淡聲說:“還是要掛照片的。”

——你以前說會掛我們的結婚照的。

“掛你老年的照片嗎?”

“……”

綠谷滿在屋裏每一個角落仔細地看過,又不停地提問著。

爆豪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,時不時會開口回答她智障的問題。

她沒有告訴爆豪的是,她對這裏,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。

她打開冰箱門,手指在酒罐上撫過。

“大叔,這個失.身酒是你買的嗎?”

無人回答她。

她回過頭,看到爆豪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。

她走過去,在他的面前蹲下。

她認真地看著這張已經陪伴了她足足半年的臉。

他其實真的算不上年輕了,都快四十歲了,但他的面容依舊很英俊。

她伸出手指,在他細膩的眼皮上撫過,劃過他淡淡的青.色眼圈,他的唇角,還有下巴上零星的胡茬。

摸上去有一點紮手。

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睡著的樣子,也是第一次仔細地觀察他。

外界對他的評價離不開脾氣火爆這個詞,但是她與他相處以來,覺得他一直很有耐心。

“我覺得你不錯誒。”她自語道,“你從來沒有發過脾氣。”

“難道你是只對我沒有發脾氣嗎?”

“我們是怎麽認識的呢?”

……

她覺得一陣頭疼,腦海深處似有什麽要沖破出來。

勝己……勝己……

勝己是誰?

勝己是一個有著榴蓮頭和紅色眼眸的炸.桶。

是那個在她小時候帶她回家的人。

是那個給她熱牛奶又給她做營養晚餐的人。

是那個陪著她玩拼圖又給她讀故事書的人。

是那個剃光她的頭發後來又給她梳辮子的人。

是那個給她買衣服買包買鞋子的人。

是那個因為她生氣而放棄相親的人。

是那個將她從敵人手上救下,給她輸血的人。

是那個在體育祭上當眾鼓勵她的人。

是那個不離不棄,一直守在她身邊,等待她清醒的人。

是那個……她從小到大的憧憬和信仰。

是那個……從來沒讓她失望過的人。

勝己是……她最喜歡的人。

她最喜歡的人,她怎麽能忘記呢?

她怎麽能忘記這麽久呢?

……

眼淚從眼眶中湧出來,一滴一滴,啪嗒啪嗒地落在了他的臉上。

在漫長又悄無聲息的自省中,她終於淚流滿面。

在逐漸模糊的視線中,她看到他的頭發有了顏色。

是世界上最溫柔的奶金色。

然後是他白皙的皮膚,紅潤的嘴唇,他身上的黑色衣服……

周圍的一切也有了顏色。

最後是他睜開眼睛,那雙寫滿疲憊的紅色眼眸,露出了一點迷茫的笑意。

“老子又沒死,你哭什麽?”

他攬過她,按在自己的懷裏,一起滾到了沙發上,緊緊地抱著。

“小勝叔叔——”

“噓,別吵。”他用手指抵住她的嘴唇,啞著嗓子說,“我困了,陪我睡一覺吧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窗外的雪下了一夜,沒有風聲。

爆豪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。

與其說是夢,倒不如說是他人生的回顧。

他看到了無數的人,他們在朝他微笑著揮手。

他慢慢走過,在那條路的盡頭,他看到一個長著雀斑的小姑娘。

小姑娘仰起臉,笑著看他。

——小勝叔叔,下輩子我們當同齡人,當同班同學,當青梅竹馬,然後談戀愛結婚,好不好?

——不要。

——為什麽?

——因為要結婚這輩子就可以結啊。

……

爆豪想起他在某本雜志上看到過這種現象叫走馬燈,是人死之前回顧自己的一生,他心想自己不會快死了吧,然後他就醒過來了。

他發燒了一夜,渾身無力,但熱度已經退了,他拿掉額頭上的退熱貼,撐著手臂爬起來,發現周圍空無一人。

“廢滿——”

廚房裏沒有人。

“小滿——”

浴室裏也沒有人。

“綠谷滿——”

兩個房間裏都沒有人。

爆豪有些急了,剛準備穿鞋子出去找人,聽到了窗外窸窸窣窣的聲音。

他用力拉開窗簾,刺眼的白光一下子湧了進來。

他瞳孔瞬間緊縮,然後他看到——

萬裏無雲的天空中,數十萬只彩色的紙鶴架成了一座鶴橋,他心愛的小姑娘站在上面,面帶笑容地沖他揮手。

爆豪剛要說話,又看到紙鶴分散開來,迅速排列成了一行巨大的字。

【勝己,我回來了,我們結婚吧。】

然後他聽到了自己的笑聲和罵聲。

“笨蛋,求婚這種事要由男人來做啊,你這個不算,老子不承認的……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

還有番外

不知道能不能有評論_(:_」∠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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